在今天看來,《見證·親歷》似乎實現了我和我的許多同仁對那些浪漫情懷的訴求——從2003年5月8日播出第一期節目,到2012年頻道改制,近十年播出的六百多期節目中,我們能看到烽火歲月中的延安、1954年的日內瓦、遷徙到大后方的西南聯大;能品味老北京城與門的韻味、舊上海人和事的滄桑;還能去感受擁有濃郁藏區風情的鹽井、充滿傳奇色彩與獨特風味的私家歷史私家菜…… 從欄目創辦開始,我們幾乎沒有離開過新影浩若煙海的膠片資料庫。然而,我們并不僅僅是對歷史資料的展示和匯編,而是以當下的眼光去重新發現、重新解讀。如果說過去新影的影像資料更多的是一個國家整體歷史的影像記錄,那么《見證·親歷》則是對重大歷史事件和社會民生的整體記錄中個體與細節的補充。在此之前,我們并未對大歷史中的個體命運與個人情感投入過如此大的關注——這是對新影影像歷史的繼承,也是在媒體呈現多種語態的時代下新的探索。 在節目中,無論是時代風云人物還是普通百姓,將自己的喜悅和悲傷、起落沉浮的命運娓娓道來。午夜的播出時段,讓我們避開了收視率的壓力,得以遵從內心的聲音、堅持自己的選擇。 在新的時代到來的時候,我們梳理1949年之后的民間記憶,我們用斷代歷史的方法標簽了不同的中國人群體,《生于五十年代》《生于六十年代》《生于七十年代》,我們尋找那些出生在各種變革年代的中國人樣本,記錄他們的集體回憶,述說大時代里人物命運的非自然擺動,他們都是普通的中國人,他們給我們講述的個體故事有樂,有痛,有懷疑,有不明所以的跟隨……個體和集體永遠在互動中螺旋式上升,觀眾可以從他們身上看到這個國家的成長、波折、順遂、反復、努力,以及各種喜劇悲劇。 在各種選秀節目大紅大紫的時候,少男少女都將“歌唱”當做自己的人生理想,我們也關注不同時代的“中國夢”,那是1919年參加五四運動的北大學生喊出的民族振興的夢想;是西南聯大南遷的過程中中國文人對于民族文化斷續的憂慮;是梁思成對于古建筑的固執保護;是老舍對于新中國新人民的興奮與互動;是“武漢會戰”勇撞敵機的國民黨飛行員趕走日本侵略者,誓死保衛國土的決心…… 在英雄史觀讓一批影視劇導演的鏡頭開始關注歷史上的大英雄、大人物的時候,我們將鏡頭對準修建“滇緬公路”的中國勞工;關注在城市邊緣地帶用戲曲、雜技謀生的“江湖藝人”;關注被時代遺忘的“八大員”;關注在東北“土改”中迎來嶄新生命的農民……在整個社會對于歷史某些敏感話題噤若寒蟬的時候,我們關注“赤腳醫生”,關注“支援三線建設的學兵”,關注“五七干校里改造勞動的文人”…… 在這個時代喧囂已經不再需要這些故紙堆里的故事的時候,我們選擇他們、述說他們,然后用我們的解讀把他們影像化……在一個需求導致供給的時代,我們堅持認為這些不被需求的事件是有價值的,堅持認為他們是不應該被忘記的。這些沒有懸念、沒有爆點、沒有視覺器官、沒有感官刺激的故事,就這樣出現在了午夜的電視屏幕上,懂他價值的觀眾和我們互動,不懂他的觀眾……導演稚嫩的聲音在強大的國家機器之前顯得那么可笑和不值一提,但我們相信,堅持地關注,堅持地認識,堅持地不能忘記,終會讓我們的后代更加接近真實的歷史。 在《見證·親歷》相對自由活躍的創作氛圍下,我們少了限制,多了思考。在這片土壤中,個性得以生長,不同觀點受到尊重,每一位編導都能有意或無意地形成自己關于歷史的獨特見解和認識。十年光陰,我們累積的不僅僅是數以千計的采訪嘉賓向我們述說的那一段段觸動心靈的往事,也不僅僅是數十份給我們帶來鼓勵和榮耀的獲獎證書,更重要的是我和欄目編導們在摸索中共同成長的足跡。 從廠門口到主樓之間,有23棵挺立的白楊,從1983年起,每日,我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不會理解我的腳步匆忙,我也不曾為他們的舒展身姿多做停留。30年,我上千次地經過他們。他們沒有因為路人吝嗇的注視目光,而靜靜不動。風雨雷電,雪雨冰霜,他們每日都高聲歌唱,和著風,和著雨,和著陽光的變化,和著季節的流轉,很多年,一直,一直,兀自歌唱,兀自快樂……因為他們心中有一種向往明媚的情懷……這一刻,我讀懂了他們…… (本文作者:新影歷史節目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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